上週五oncall只睡3小時後,於週六清晨6:30又到淡水探視(屈屈一位)住院病人。再緊接著,趕赴台北查房。
悲劇氣候是下大雨,場景是在竹圍全聯往菜市場側的濕滑階梯上發生的。當踏下第二階時,整個人往後傾倒45度地滑了出去,0.5秒後左後腰背直接猛烈撞上階梯角,兩手肘及前臂陸續著上階梯面,接著是屁股、雙腳。
全過程,一旁賣菜、買菜的阿公阿婆阿姨大嬸們都看呆了。連我自己也是霎間一片空白。連罵些語助詞都無法。
一陣疼痛襲來,尚未站起前,腦海閃過二問題:
一是〝下星期已排了一些門診及住院刀,若無法開刀,怎麼辦?〞
二是〝要回台中陪老媽過母親節,沒法回去又怎辦?〞
這些問題晃過後,我慢慢奮力試圖爬起。旁邊的阿婆問:「要不要幫你叫救護車啊?」『應該不用啦~』我吃力地回應。
忍著疼痛站起後,除了左腰背超級痛併極速腫脹、兩前臂疼痛外,沒發現啥神經學症狀(幸好不是脊椎正中被階梯角撞擊)、還能站立走路,實屬幸運。於是狼狽地龜速走向捷運,回台北查房。
至台北後,左腰背愈劇疼痛,只能和每位病人說上兩句、麻煩學弟們換藥開醫令就儘速離開。拖著疼痛回到家就趕緊吞下止痛藥、肌肉鬆弛劑,並開始檢視、塗擦傷口。
其後兩天,我仔細觀察身體的變化,深怕因強烈撞擊導致腹內(脾臟、腎臟)出血等併發症,所幸沒有。然而,大範圍的腰背側挫傷血腫讓所有的動作都無法順遂,只要輕微晃動、接觸、牽扯到腰背肌肉都令我難過萬分。更不用說「彎腰」、「躺下」了,根本是要命的折磨。
整週的門診、開刀在借助藥物、減輕不適、降緩行動的情況下還是一一解決,若不直接說出,可能極少人(或沒有人)會察覺我的忍耐。
上週能歇息時,都在思考:這份工作也太自虐,受傷了還先擔心病人怎辦?而非擔心家人或自己能否承受意外的後果。兩院區趕來赴去的風險持續存在(上週五天上班日,其中四天我依舊兩院區奔波開刀、查房),若真發生惋惜的事情又能怎辦?撐著疼痛疲憊的身軀看診或開刀對病人是否合宜?甚至病人未到診、取消開刀,完全未感到寒心失意,反而覺得慶幸能喘息。臨時加的刀也總覺得無奈萬分……一堆雜亂無章負面沮喪的念頭盤據,久久未散。
《尚書·周官》:“作德,心逸日休,作偽,心勞日拙。為何,我卻常感到「相反」的論述,才符合現實?
一週後,疼痛腫脹消散了許多,但更多問題,始終沒個答案。